咬牙切齒的猙獰神色看得女人背後一寒,心想著怕不是尋仇,趕緊關上門回去了。
肖四方堅持不懈地敲了五分鐘,敲得拖著腿走出來的琳琅都勸她別敲了的時候,門終於開了一道小縫。
她成功擠了進去。
房間裡一片漆黑,肖四方撲進去之後就摸到了一具冷冰冰的身體,上方響起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和煦。
「四方,你敲得我頭都疼了。」
肖四方沒有接話,放在他身上的手也沒有動,仿佛自己暫停了自己的時間,一動不動。
在黑暗中也如白晝能看清一切的眼睛微微垂下,落在非要進來但進來後又一語不發的人身上。
嘴唇微癟,一張臉繃直得厲害。
她在醞釀著一些什麼。
良久,肖四方吐出一口氣,用一種很是輕快但以後超乎成熟的語調說道:「還好,只要人還活著,就總會有辦法的。」
說完,她鼓起勇氣,移動放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。
一路感受著在布料掩蓋下依然詭異異常的凸起,最後在岑薄的配合下,握住了他的手。
如果那還可以稱之為手的話。
黑暗中肖四方什麼也看不見,她只是憑著感覺,從疙瘩細密的手背摸到長而堅硬的指甲,那只在她夢裡出現過,令她驚懼到直接醒來的手的樣子就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。
或許因為現在是在現實里,又或許因為這長在岑薄的身上,她倒是不覺得害怕了。
不,也不是說不害怕,只是不是對這種異形人化本身的害怕。
「你全身都變成這樣了嗎?」
彼此心照不宣的那層窗戶紙終於捅破,握著的那隻手被抽走,然後輕輕地落在她的頭頂。
「你上課沒有好好聽嗎,異形人的聲帶是不能使用的,我還可以跟你說話,所以還只到肩膀。」
「哦,我忘了。」肖四方乾巴巴的,忍著悲傷保證道:「你不要擔心,我會對你負責的,哪怕上刀山下火海,我也一定會……」
悅耳的笑聲從前方的胸腔共振到聲帶發出,打斷了她發自內心的表白。
岑薄摸摸她的腦袋,忍俊不禁:「會好的,只要我沒有失去神志,就都能恢復過來,沒你想的那麼嚴重。」
肖四方愣了:「是、是嗎?」
「嗯。」岑薄引著她往裡走,帶她坐到唯一的那個小凳子上,「會變成這樣不是你的原因,而是基因實驗的後遺症。」
儘管什麼都看不見,肖四方還是端正地坐好了,面朝著聲音的方向。
「後遺症?」
「要解釋這個,就得從頭說起。基因實驗的本質是提取異形體內的惡性基因,植入到正常的人體細胞中,誘使其產生分化,獲得與完全異化體性質相同的細胞。但在惡性基因植入後,免疫功能完好的被植入者身體一直處於排異狀態,本身的細胞和植入基因後的細胞分子相互吞噬對抗,不斷爭奪主權。完全異化體的細胞吞噬力自然比不完全異化體的強大一些,所以一般一年左右,實驗體就會進入異化期,異化程度越高的實驗體,異化期的時間就越長。」
「那你現在其實是因為救了我,而提前進入這個異化期了嗎?」
岑薄在床上坐下,點頭道:「對,剛進入異化期的時候,異化情況視身體的狀況可控,兩個月內都算初期,等到第三個月進入中期,異化就不可控了,擁有惡性基因的細胞吞噬速度加快,短短一個月就會進入到後期的爆發狀態,這時候如果不進行反向壓制,人就會被惡性細胞徹底吞噬,然後死亡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