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再怎麼不喜歡面前這個男人,現在也只能指望他了,不情不願道:「好好安慰安慰她吧。」
岑薄回頭,背對著他的人抬了一下胳膊,原本披在肩上的頭髮朝胸前滑了過去。
小姑娘的頭髮長了很多,應該有到胸口那麼長了,發色不太黑,微微發黃。
一個心比天高的黃毛小丫頭。
他輕笑了一聲,惹來兩位女士不滿地怒視後,轉身朝人走過去。
岑薄其實沒把羅拉的話放在心上。
小姑娘什麼苦沒吃過,身為流民卻考了戰鬥系,不知道受過多少白眼和嘲諷,輕蔑和鄙夷,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打擊到。
說要一個人靜靜,說不定是在想法子制定計劃,憋一口氣想怎麼報仇呢。
直到他看到一張淚流滿面的臉,和已經被不斷去抹眼淚的手擦拭地通紅的眼睛。
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肖四方緊緊抿著嘴咬著牙關,沒有發出任何聲音,只有眼淚不停地從眼眶中滾出來,怎麼都擦不乾淨。
他忽然的出現同樣在肖四方的意料之外,太過突然地和他面對面,以至於反應不過來,只好睜著止不住流淚的眼睛瞪著他,一時間覺得既難堪又丟臉。
鬼使神差擠出一句話。
「您的搖椅我收回來了,沒丟……」
「……」
兩人僵持數秒,岑薄微微嘆了口氣,蹲下身與她視線平齊。
「又不是沒被人這麼說過,怎麼這次這麼難過?」
肖四方低下頭,又抹了一把眼淚。
半晌,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才響起來。
「不一樣……」
岑薄困惑:「哪裡不一樣?」
「以前我知道他們說的不對,所以可以不理會,但是……」她說到一半又哽咽了,悲憤地抿住嘴唇,眼淚又唰唰流了下來。
但是這次人家說的是對的。
岑薄終於明白過來,她不是因為被打或者被罵而哭泣,而是因為自己目前的無能而傷心。
他不知道為什麼四方會為這樣一次小小的失利哭成這樣,眼睛都哭腫了,淚水還是不停地從眼眶中擠出來。
眼淚是極其強烈的情緒下才能擁有的產物,沒有顏色,沒有氣味,也沒有意義。
他自有記憶以來就沒有過這種強烈的情緒,對眼淚這種東西沒什麼好印象,但是……
肖四方紅通通的眼睛倏地又瞪大了幾分。
一雙不屬於她的手輕輕揩過她的下眼眶,溫熱的液體順著絲滑的手套往下掉落。
「不要哭了。」
一股似乎清涼又似乎溫暖的奇妙感覺緩緩衝淡眼部的疼痛,舒服到令人覺得睏倦。
岑薄回過神來的時候,他的手已經貼在了面前這張驚訝又迷茫的臉上,眼淚的溫度隔著一層布料傳遞至指尖,微微灼人。
小朋友哭起來好像有些不一樣。
咬牙切齒,充滿不甘,無比鮮活。
樣子是丑了點,但不會讓人厭煩。
這種新鮮感,這種生命力,這種無窮無盡的熱情,這些強烈生動的情感甚至讓他願意拿出一些耐心去哄哄。
「不就是第一學院麼,不值一提。」
「以後,我慢慢教你。」
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鑽進了肖四方的耳朵里。
讓她覺得自己應該心潮澎湃,應該立即擦乾眼淚跳起來給無所不能的聖父大人磕頭行禮叫老師,牢牢綁住這段等閒人爭取不來的關係。
可她太困了,手腳跟被什麼套住了似的,眼皮也開始難以支撐。
最終只是千難萬難擠出一個好字,眼前就黑了過去。
岑薄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