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本该都沉浸在梦乡,有两批人却没睡,在黑夜中蓄势待发,犹如斗兽,又如同笼中困兽。
“殿下,开弓可没回头箭。”裴思笛拿起手中的剑递去。
顾峥没说话,连人带剑,一起揽入怀中。
突然接触到冰凉的铠甲,裴思笛有些不适应,微微隔开距离,在腰间的手掌倒是炽热得很。
直到太子集结人马闯入皇帝寝宫,他始终没有回应,内心纠结与否,无从知晓。
有宫人发现他们来势汹汹,意识到不对劲,立马向天空发出信号。
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,空中盛开一朵小小的花火,又很快湮灭。这么警觉,看起来,倒像是早有预料。
顾峥立马挥手,让后面偷混过来的私兵跟上。
猛地推开寝宫门,里面是一众对峙的侍卫。旁边吓得惊慌失措的总管,正想搀扶病重的钦帝离开。
“父皇,要走可以,先把圣旨拟下。”
这么多天病痛折磨,仍是不减威严。钦帝面露不屑说道:“是废太子?”
顾峥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剑,却没有拔出号令。
发现这个细节的钦帝笑了,止不住轻咳说:“太子既然没想好,不如先回去吧。朕不会怪罪你,想要皇位,不用太急。”
说完更是咳嗽不止,好像命不久矣。
“请父皇下旨传位。”顾峥语气不变,不为所动。
钦帝脸色骤然变得阴沉,面目狰狞,嘴角笑意不减:“朕不可能让位,用剑剖开你父皇吧!好让天下人知道,你何等不忠不孝!”
几个不忠不孝字眼砸来,顾峥身形一滞。
站着的人被道德束缚,坐在床上的犹如胜利者般意气昂扬。
见顾峥久久不来,知他过不去道德关。钦帝笑得意味深长,不怀好意提醒说:“太子要是再不回东宫,怕是赶不及了。”
暗藏在宫里的死士,自然听命行事。
一瞬间,顾峥明白话里的意思。只是……
他表情复杂地问:“那个信号,是为了赶去东宫?”
钦帝笑意收回,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底牌,高估了太子对太子妃的感情。
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。
“不好意思,是要找我吗?”裴思笛大摇大摆走近,好像无所知一般。
手捂着胸口处,钦帝气得直喘。不知该笑太子把妻子带在身边谋反,还是该气太子妃不按常理。
“动手吧。”
好不容易平静下来,钦帝迫不及待催促道。
旁边的总管听到,恨不得离这人几百米远。别人不杀他,他反倒急了。
气氛一下子僵持住,顾峥没想到父皇这么惜命的人,为了皇位居然宁死不屈。
“来啊!”
钦帝怕自己气绝,不敢再做大动作,咬牙恨恨说着。
在外人看来,钦帝已经状若疯癫。但恰恰是以退为进,他已放下防备,太子如果在这时挥剑相向,就是彻头彻尾的残忍不仁。
登上皇位又如何,屠刀向生父,被万世诟病。
一个人不怕死的时候,能拿什么威胁他?
与此同时,番邦王宫同样被一批人马闯入。
王宫护卫被步步紧逼,退到可汗居住处,聚在一起,对抗叛军。
“父王,近日可好?”为首的十王子噙着一抹笑容,好像不是他带兵围宫一般。
实在没想到,该死在大虞,方便番邦挑起战端的人,居然能活着回来。
可汗皱着眉,忍下不满说道:“我儿平安回来,甚好。”
“父王,可是我不好。”十王子轻笑摇头,继续说:“我现在要回来拿一样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