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過一條小命,千歲要,隨時可以拿去。」
「你若非想聽點什麼的話,那本宮說點不合時宜的。」
她吸了吸通紅的鼻子,蒼白的臉上儘是真誠,「我曾讀到一句詩,現在想念與你聽,願我如星君如月,夜夜流光相皎潔。」
「謝長臨。」
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,璀璨如星的眸鎖住他,「我既然來了,就會一直在你身邊,你想做什麼並不重要,於我而言,你將永遠是最重要的那個,沒有之一。」
所以,不管她知道什麼,是誰的女兒,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。
謝長臨靜默了許久,才將心頭那鋪天蓋地的陌生情緒壓下。
他恢復了那副什麼都不上心的樣子,「娘娘,咱家提醒您很多次了,咱家是不男不女的下賤閹人,還是個無惡不作,草菅人命的低賤玩意兒。」
「不重要。」
那雙眸,依然是曾見過多次的明亮,甚至更甚。
謝長臨覺得,她此般模樣真像個瘋子。
偏偏,自己活了二十四年,也曾經渴望過,會有個這樣的瘋子出現,願意稍稍撫慰一下他那早已殘破不堪的心,可以撐著他別活得如此行屍走肉。
可惜這人,是江文山的女兒。
他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裡面變得一片清明。
榮慶進來的時候,謝長臨已經離開。
江妧被放下來,幾個宮人小心翼翼的要將她送回宮裡。
榮慶在一旁跟著,一行人走出去時外面天剛蒙蒙亮。
江妧昏昏欲睡,眯著眼看了眼天,蒼白著嘴虛弱道,「榮慶,找人攔住長樂宮的人,你將本宮隱蔽的送回去,封鎖消息,別讓今晚的事傳出去。」
她再三叮囑,「尤其是,不能傳到丞相府去。」
榮慶應下,心裡震驚。
她自己受了這麼大罪,竟然要替千歲瞞著?
到了長樂宮,巧巧看到渾身是血的江妧,嚇的腿都軟了,「娘娘!娘娘您怎麼了?!」
江妧昨夜是悄悄爬起來,自己偷摸翻窗走的,沒驚動任何人。
宮人一大早發現人不見了,正著急忙慌要去找,還沒出去呢就被司禮監來的扣下,各個急的滿頭大汗。
江妧被她晃悠兩下,頭更暈了,再也撐不住,闔上了眸子。
後面的事情榮慶會做好的,她不用操心。
榮慶帶了太醫來,只讓巧巧一個人在屋裡,上藥餵藥照看著。
很快,知道這件事的所有宮人,包括地牢里那幾個知情的,都被榮慶換乾淨了,死的悄無聲息。
他跟了謝長臨這麼久,自然不是什麼好人,記得最牢的一件事,死人才能閉緊嘴巴。
何況,此事關乎謝長臨,他的衷心,可不摻半點假,雷厲風行的處理乾淨,他才去向謝長臨復命。
謝長臨背手站在窗前,聽著榮慶說這是江妧的意思,他神色毫無波瀾,心裡卻升起陌生的異樣。
嘖。
又小瞧小皇后了。
丞相府中。
江文山收到宮裡的來信,神色沉重。
妧兒今早是被司禮監的人抬進長樂宮的?
江淮安此時風塵僕僕的進門,「爹,什麼事?」
「我要進宮一趟,你先替我去赴約,那幾個文臣難纏,你小心應付著。」
江淮安頷首,「是。」
江文山到宮裡的時候江妧正在上藥,背上腰上的傷口已經把她疼醒了。
巧巧哭得兩眼腫得像魚泡,「娘娘,這肯定要留疤的,滿背都是啊!」
「奴婢就說要離那九千歲遠一點,娘娘非不聽,如今可如何是好?他竟然這麼對您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