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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謝長臨硬是費了很大的勁讓太醫把他們三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,淡漠的站在他們身前。

「她可沒同意你們死。」

『她』是誰,大家心知肚明。

「該死的是你,不該是我們的妧兒……」柳瑛被戳了傷心處,顫手指著他,恨的想上前將他碎屍萬段。

江淮安沉痛的閉上眼,「妧兒都去了,你還將我們留下又有何意義?」

謝長臨垂眸,眼神空洞,不發一言。

江凌珩頹然的低嘆,「掌印,給我們一個了結吧。」

安楚沒了,他們堅守了半輩子的信仰就此覆滅。

爹和妧兒都沒了。

苟且的活著不如熱烈的死去。

半晌,謝長臨掀起眼皮,卻仍舊沒看他們,只淡淡留下一句。

「活著,替她,看看這滿目山河。」

兩個大男人眼尾泛紅,柳瑛掩面哭泣。

沒有人知道江妧是如何做到拿自己的命換了謝長臨的命,他們只記得,看到那日情形的僧人說,棺蓋被劈開時,裡頭的姑娘早沒了人形。

而外頭的男人雙目猩紅,身形顫抖,幾欲泣血。

他像是瘋了一般,對著棺中四分五裂的屍塊哽咽著喃喃,「疼不疼………迢迢……」

他甚至不敢去觸裡面的碎肉。

縱是看慣了生死且自己也滿手鮮血的謝長臨,也抵不住發出一聲例如野獸般悲愴的嗚咽,到最後也崩潰到跪在棺前泣不成聲。

——他在那時便也死過一次了。

謝長臨慢悠悠走過人聲鼎沸的長街,看到商販賣的糖畫時注目了一瞬。

「我夫君不愛吃甜的!」

平靜的眸中久違騰升起來一縷霧氣。

他緩緩將手貼向了胸膛,感受那處,屬於她的溫熱。

儘管在這樣熱鬧的環境下,他仍舊滿身寂寥,只是,身上再也不會似那些個日日夜夜凍的他脾性暴躁了。

他的迢迢,一直都在陪著他。

原先的行宮君主沒讓人動,還全權交給謝長臨處理。

他一步步走進深宮,在諸多宮人的跪拜下,停到了長樂宮門前。

宮人們日日按照原先的格局打理,院中的花也養得很好,滿園春色,只因掌印大人每日都會來此處,或許留宿,或許待上一兩個時辰。

隔壁的幾個宮殿被拆了,建作佛堂,裡面只擺放著前朝安楚皇后娘娘的牌位。

而這位曾殺人如麻,嗜人命為草芥的九千歲,近一年多里再也不願親手沾血,信起了神佛,甚至常網開一面,饒人性命。

傳言,他這般是在為滿身的殺孽贖罪。

他的報應,未曾降臨到他頭上,由那位小皇后替他抵了命。

這位爺啊,虔心祈求神明,能給那位娘娘一個轉世的機會。

謝長臨慢步走到院中,坐到石椅上,宮人立馬奉茶。

他悠悠品了許久,在晚膳前屏退了眾人。

天色漸晚時分,他懶洋洋的倚在那架她留下的鞦韆上,手中拿著江妧離開前賠給他的那對泥塑娃娃。

也不知她是何時做的,竟和原先那個沒有任何差別。

明明說過不願再做第二個的。

拇指尖不停摸索著泥塑女娃娃的臉。

那雙眼尾逐漸泛起淡淡緋紅。

許久,他低低『嘖』了一聲。

「咱家撐到今兒也不容易。」

「也不知再去尋你可還追的上?」

「娘娘啊。」

「你會等咱家的吧?」

這一坐便是一整夜。

黑暗被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碟機散,帶來一絲暖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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