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妧回到自己帳中,一直沉著臉。
她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沒資格抱怨謝長臨,更沒資格怪他。
令她深感無力的,是這個局,無解。
江家和他最後的結局,不是你死就是我亡,這是已經註定了的。
她只恨,自己偏偏是江家的女兒,鳩占鵲巢便罷了,還享受著江家對她的寵愛,做著與他們背道而馳的事。
江妧重新梳理了一下江家和謝長臨的事,並且翻出了那本曾看了三遍的話本子。
上面寫道。
大燕七皇子,出生半月被送出宮,沒有登記造冊,沒有昭告天下,皇家不曾宣告有個七皇子的存在。
七皇子的母親貴為皇后,膝下已有一子,皇家排行老二,於八歲被冊封為太子,因她自己要求,想讓兩個孩子過不同的生活,希望第二個兒子可以無憂無慮,逍遙一生,大燕皇寵愛,允了她這個請求。
於是太子日日錦衣玉食,勤學苦讀,鑽研朝政,沒有過過一日鬆快日子,只為將來能成為一介明君。
而七皇子被教養在別膝下,雖自由,卻連親生父母都難見上一面,好在太子心疼胞弟,時常偷溜出宮去看,兩兄弟感情甚好。
後來大燕宮變,生了內奸與安楚裡應外合,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兩國一朝兵戎相見,打得不可開交,大燕落了下風,又生叛國賊,最後大燕皇被擒,斬去首級,懸掛大燕城門三天三日。
大燕群龍無首之際,安楚趁機屠殺大燕百姓,不過兩月便滅了一國,皇家無一人生還。
七皇子當時不過六歲,被太子提前安頓好送出,藏在別國,保下一命。
後來大燕活下來的一小批精銳找到他,將為國報仇的重擔砸到那個七歲的男孩身上。
七皇子的安生日子就此結束,無數亡魂在他身後,叫嚷著,「皇子,你要為我們報仇啊!」
「你是皇子啊!你能眼睜睜看著大燕百姓被虐殺嗎!」
他沉默著,被他們架在火上烤。
先生告訴他,「王上王后將你送出,本意是想讓你遠離紛爭,卻不想生如此變故,倒叫你承受下一切。」
七皇子想到太子兄長渾身是血的模樣,喃喃道,「大抵是命。」
他扛起了這份國恨家仇,沉浮幾年,藉機緣,養了一批以一敵百的大燕精銳,後來十五歲,計劃正式啟動,他淨身入了安楚皇宮。
那些精銳後來被他安頓在東廠西廠,無惡不作,草菅人命
江妧回過神,輕呼出一口氣。
字面上不過兩三句就帶過了謝長臨那艱難的,步步走在荊棘上的半生。
她難以想像他到底是如何熬過那些日子的,一個人帶著僅剩的一批大燕人,坐到如今的位置,擁有現今的權勢,要多難?
她有什麼資格勸他放下仇恨嗎?
沒有,誰都沒有經歷過他的生活,怎麼好意思站著說話不腰疼?
更令江妧絕望的是,江文山,是當初帶兵攻打大燕的主力。
他殺了安楚先皇,殺了那些曾吃下紅利的老臣,宮中一半老人都被他這些年清理了個乾淨。
只有江文山一家還留著,一來不容易動,二來因為江文山得民心,暫時死不得。
謝長臨要做的,是傾覆這整個安楚,不單單只是死幾個罪魁禍首就能解決的。
他要這天下大亂,如當初的大燕一般,悽慘的消失在這世間。
江妧收起話本子,雙手捂著臉,整個人陷入一種難解的頹靡。
她就該沒心沒肺到最後,不為江家對她的好上心,無條件的站在謝長臨身邊,不為所動。
可是,她做得到嗎?
況且司命還說,她得救一救這安楚的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