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穎川一把接過他手裡的兩桶面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接著低聲罵道：「少他媽胡說八道了，我倆現在除了親嘴還沒怎麼呢，別老說的我像個什麼色｜魔一樣。」
「什麼叫像，難道你不是？」柯新一臉震驚地看著他。
舒穎川眉頭一皺，抬腿要踹他，卻被躲開了，於是繼續罵道：「滾回你房間去，沒事別來騷擾我。」說完一轉身，用胳膊肘關住了門。
圖樂想下床，卻沒在床邊看到自己的鞋，當他正打算就那麼穿著襪子下地時，舒穎川端著桶面走了過來。
「我的鞋呢？」圖樂問，「你給我放哪兒了？」
「你是不是又沒穿秋褲？」舒穎川將手裡的東西放在床中間的小桌子上，眯起眼睛看著他。
圖樂怔了怔，下意識地就想捂腳踝，但舒穎川卻比他快了一步，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腳踝，將褲腳往上推了推，「果然，剛才給你脫鞋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。」
「我不喜歡穿那個……」圖樂小聲說。
舒穎川兇巴巴地將他的腳塞進被子裡，雙手抱胸看著他：「不喜歡就可以不穿？你知不知道現在年輕不穿秋褲以後年紀大了會得很多病，說不準你就要走不了路開始坐輪椅了，到時候怎麼辦？」
「不會的，我的體質很好，不需要人類那種保暖方式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，你又沒老過，萬一呢。」
「那還有你啊，」圖樂說，「你給我推輪椅。」
「那時候我早死了。」舒穎川隨口說。
圖樂一愣，抬頭看著他。
舒穎川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，頓時有點尷尬，想了想又說：「就算我能活到那個時候，我都老成什麼樣了，你覺得我還能推得動麼，說不準我也坐在另一個輪椅上，只能看著你干著急……」
關於死亡的話題，他們幾乎不怎麼說，但這又是一個遲早要面對的事情，舒穎川現在看著圖樂對他越來越依賴，心裡總忍不住會擔心，等到將來自己老死了，又或者以後萬一不幸出什麼意外，那到時候圖樂該怎麼辦。
如果是前者，那他也算除了圖樂沒有別的牽掛，但就算是後者，他不在了奶奶和爸爸起碼還有彼此，而且他剩下的錢應該也足夠他們度過晚年生活。
可是圖樂只有他，萬一他以後真的不在了，就怕以圖樂的性格，會做出什麼傻事來。
畢竟從以前主人的事情不難看出來，他和巴布其實都將感情看得非常重，甚至遠遠超出許多人類。
柯新之前還告訴過舒穎川，說是巴布一個月里總會突然消失那麼兩三次，雖然都是白天出去晚上就會回來，但能看得出回來後他的情緒每次都很低落，而且也不像平時那樣話多，總會安靜地在窩裡單獨待一天，然後才會回到房間和他一起睡。
後來有一次，柯新忍不住偷偷開車跟著巴布出去了一趟，才知道原來他是去以前那個主人的墓地了，而且他總是去了以後什麼也不做，也不說話，就安靜地縮成一團緊挨著墓碑躺著，並且一待就是一天。
舒穎川當時聽到這件事後，心情說不出的複雜。
他擔心以後自己不在了，圖樂也會那樣，會一直停著不肯往前走。
雖然這種想法有點自戀，但他不僅是考慮到自己魅力太大這個原因，他主要是考慮到了柯新告訴他的另一件事——半人類一旦認定一個伴侶，那便是一心一意，至死不渝。
舒穎川聽到這個的時候，竟然頭一次有了希望圖樂薄情一點的想法。
那樣他就不會在以後的日子裡獨自陷進思念的牢籠里出不來，也或許是自己不想出來。
但無論是哪一種，都是舒穎川不希望看到的。
現在倆人的感情越深，他就會越擔心這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