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不知道。」
人的耳朵上有那種看不見，卻摸得著的小絨毛, 魏允有一下沒一下的去碰, 於映勾著唇笑, 讓他別動了, 手指繼續翻相冊。
屏幕中那些排列有序的相片裡, 有他和魏允的合照, 有魏允的訓練照，穿居家服的，穿校服的，還有很多旅遊照。
突然，有張馬勺的照片，快速抓住了於映的眼睛，他按停屏幕湊到魏允面前：「這是我上次送你的馬勺！」
魏允側目瞥了一眼。
吃藝術這門飯的人靈感很重要，白天於映想破腦袋也沒想到的，這會看到照片後立馬有了主意：「馬勺寓意和平，幸福，美好。」
「我覺得我們可以多買一些來，教這裡的人畫，然後掛到那堵牆上，嗯……就像這樣。」
於映在網上搜到照片給魏允看，可能是因為畫在馬勺上的大多都是臉譜，所以當魏允看見那些大小不一，五顏六色的人面馬勺掛滿一整面牆時，視覺上的衝擊感不是一點半點。
沒聽見魏允說話，於映使壞般笑笑，空著的那隻手鑽進他衣服，摸裡面的肚子。
因為輪滑的緣故，魏允每天都有練體能，十七八歲還未發育完全的身體，也開始有肌肉起來了，摸上去手感硬硬的，不像於映自己那樣，軟趴趴一點力量沒有。
於映摸到他腰側，輕輕一按，皮下神經就會微微跳動：「你怎麼不說話？」
魏允按住他的手「嗯」了一聲，點點頭：「這樣挺好的，明天去買嗎？」
「對，明天我們去城北的小商品市場轉轉，那裡應該會有。」
「好。」
藝術本來就小眾，馬勺在小眾圈裡就更小眾了，於映也有些拿捏不准到底能不能買著，於是第二天他們一早就出門去小商品市場，從街頭遛到街尾，問了好幾家店鋪，才搜羅到足夠數量的馬勺。
回到收容所，唐所長按要求，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大講堂，於映先跟他們講了半個鐘頭，有關馬勺的來源，又拿畫筆示範著畫了一個，然後才讓魏允把他們買來的馬勺都分發下去。
收容所里的人沒見過這玩意兒，感覺稀奇得很，捏著馬勺把兒，像搖撥浪鼓一樣玩，等都玩夠了，才對著於映事先列印出來的那些臉譜去畫。
這種自己畫來玩的小玩意，對畫工沒有要求，老老少少們邊畫邊聊天，全當是在玩。只有一個人全程沒說話也不動，和旁邊的人格格不入。
於映和魏允對視一眼，魏允用眼神告訴他：別多管閒事，他愛畫不畫。
於映抿抿唇，覺得不能這樣：「你推我過去，我跟他說說話。」
「……」
魏允很煩躁地發出「嘖」的聲音，到底還是聽話，推著他往那邊去。
馬勺被李志遠扔到了桌子邊緣，差點就要掉到地上，坐在他右邊的中年男人，艱難地用僅有的那隻獨手捏畫筆。
「老李，你自己不畫倒是幫我扶一下啊，我這天天給你帶飯，也該回報回報吧。」
李志遠罵他：「媽的沒求著你帶。」
「靠，那我求你幫我按著，我這不沒手嗎？」
李志遠看都沒看一眼，手往馬勺柄上重重一蓋：「趕緊他媽的搞完了回去！」
中年男人敷衍地「嗯嗯」，馬勺位置固定下來，筆落在上面也穩了。
看見男人另一截空蕩蕩的衣袖，於映想起來這是之前去食堂打飯時，總會要兩份的那個人，叫章樹。
回過頭小聲跟魏允說：「我還以為他性格這麼犟，在這沒有能說話的人呢。」
可誰知道他不僅有，看上去關係還挺好的。
這邊章樹對著臉譜畫半天，手抖得不成樣，見於映他們來了，很是熱情地跟他招手：「小孩